導(dǎo)讀:很多喜歡“羅輯思維”的人,更喜歡的其實是羅振宇本人,“羅輯思維”是呈現(xiàn)羅振宇“人格魅力”的一個載體。
6月17日早上6點半,羅振宇先生和他的鐵桿粉絲方希發(fā)布了一個“事先不告訴你是什么”的圖書包,共8000套,每套里有6本書和3件神秘東西,在“羅輯思維”社群里出售。
前一天晚上,在圖書包的工作群里,大家半開玩笑地開了個盤口,賭從第二天的6點半語音發(fā)送,到當天晚上12點的17個半小時之間,總共能賣多少套。羅振宇是最樂觀的一個,他預(yù)計一天內(nèi)能全部賣掉,工作群里的一個小伙子最悲觀,他覺得能賣3700套—還有零有整的。
方希一直很忐忑,她鼓起勇氣猜了6000套,而實際上,她覺得兩周內(nèi)賣完也已經(jīng)算是重大勝利和奇跡了,要知道,這種價位的圖書包,在正常網(wǎng)店銷售,一個月能售出1000套已經(jīng)是非常卓越的成績。但早上7點,不到半小時,她就知道自己必輸無疑。沒有一個人想到,一個半小時8000套賣光。
“羅輯思維”以羅振宇的人格魅力為核心,有社群、微信公眾號和優(yōu)酷上一檔同名讀書話題節(jié)目,羅振宇也是主講人。
在節(jié)目中,他把自己定義為“說書人”、“知識的搬運工”,借由一些書去講那些大眾關(guān)心的話題,大多是商業(yè)、政治、歷史。上線8個月后,羅振宇又發(fā)起號稱“史上最無理的會員募集”,普通會員200元,鐵桿會員1200元,不承諾任何會員權(quán)益。短短5個小時,5000個會員全部賣完。
羅泓是交了1200元的鐵桿會員,也是受羅振宇“自由精神”的影響辭職創(chuàng)業(yè)的。之前的傳統(tǒng)金融機構(gòu)讓他痛苦的是那種不顧人死活,唯利益至上的客戶關(guān)系。他當時做的是國際期貨,需要通宵幫客戶操盤,賺到了錢,對方覺得這是你的功勞,“但虧了一點,他就會覺得你去死?!彼幌矚g這種人與人的關(guān)系。
羅振宇喜歡在節(jié)目中強調(diào)個體與自由,談那些以小博大的故事,語言犀利、極端充滿蠱惑力。比如他會認為“互聯(lián)網(wǎng)為代表的底層基礎(chǔ)革命,將會極大地摧毀傳統(tǒng)社會現(xiàn)狀我們看到的一切現(xiàn)象”,比如“過去一切都不值得你再留戀了,一切繼承的經(jīng)驗都不值得你再學(xué)習”,簡單地說,就是代表大機制的舊時代即將消亡,更看重個人力量的新時代將會誕生,號召大家抓住機會,“現(xiàn)在互聯(lián)網(wǎng)等于把工業(yè)社會去組織化之后,重新回到了個人?!绷_振宇強調(diào)個人自由。
羅振宇鼓吹的這些理念持續(xù)激勵著像羅泓那樣的他的目標受眾,并讓這些分散在電腦或手機屏幕前的受眾找到彼此,以實現(xiàn)羅振宇所提倡的“自由人的自由聯(lián)合”。全國各地都有這些“自由人”組成的“羅輯思維”會員群,羅振宇那次賣書就是在會員群里完成的。
比起節(jié)目,很多喜歡“羅輯思維”的人,更喜歡的其實是羅振宇本人,“羅輯思維”是呈現(xiàn)羅振宇“人格魅力”的一個載體。
杜若洋是《羅輯思維》的制片人,在他看來,羅振宇之所以如此有感染力,是因為“他是一個價值觀非常強烈的人”,“就是自由主義價值觀非常濃烈”,他不是太重視自由是個政治事件,他認為自由就是個人的事兒。
“他最反感的一個東西是被綁架,他反感被任何東西綁架?!倍湃粞笳f,他和羅振宇血壓都有點高,區(qū)別是羅振宇從不吃藥,覺得不舒服的時候就去休息一會兒。有次他看到杜若洋吃藥,還會提醒他,“你吃藥你這輩子就被綁架了,所以你看我高了也不吃,我不能被任何東西綁架?!倍湃粞蟛挥X得羅振宇是開玩笑的口氣,他認為他是認真的。
羅振宇對缺乏自由容忍度極低。第一次采訪,他3次拒絕《人物》記者試圖從他成長經(jīng)歷中窺視性格端倪。
他把上大學(xué)前的歲月看作一生最不痛快的時光。對于出生在安徽蕪湖普通家庭的他而言,那段時光意味著沒有任何自由與選擇權(quán),就像“上帝給你扔到一個狗洞里你就爬吧,遠方有一個出口,那個地兒叫高考其他沒有任何光亮爬出去就當人,爬不出去就做狗”,因此對羅振宇而言,“上大學(xué)之前一切都不重要,沒有自由成長,就是高考所有其他事兒都是扯淡?!?/span>
2001年,羅振宇在北京買了第一套房子。在買房上,“有些人是看這大勢已經(jīng)基本穩(wěn)定了,慢慢投入進去,而且很快把這個錢付掉”,他采取了一個“很激進的策略”—有多少錢都扔進房子里,能貸款絕不去付全款,超出自己當下財政能力去買。
“我們這一代人最大的財富機會就是買房,我當時勸所有人買房,很多人不聽我的?!绷_振宇說,他也把這種激進的策略也看作是拼命追求個人自由的方式。
很多人認為羅振宇人生轉(zhuǎn)折是在下海后,但他認為是2003年買第二套房后,他那時想的是,自己一個月怎么也有兩三千塊錢租金了,覺得這輩子從此餓不死了。
“就是此前把你的人生綁架住,攫取住的一直是一種不安全感,你不知道你哪天被踢出來,你不知道你哪天就突然一無所有,你混不好,你就不行,你就會骨碌下山坡,就我買了第二套房我知道,我行了?!绷_振宇說。
安全之后,羅振宇只追逐一件事:能不能利用剩下來不多的時間去盡可能體驗這個世界。
羅振宇在央視《對話》做過制片人,當時的主編蔣文倩佩服他兩點。一是“學(xué)富十車”,“他來了不久就把我們折服了。女人生孩子,嬰兒到了盆骨當中開幾指就可以生了,他都能說。”蔣文倩說,更讓她驚奇的是,“他那時候連女朋友都沒有?!?/span>
另一個是投入。蔣文倩形容羅振宇當時的狀態(tài)是“把自己有限的時間給了無限的《對話》欄目。”
“他沒談戀愛,沒人給他修邊幅我們逗他,這個實習生對你有意思你發(fā)現(xiàn)了嗎?說有嗎?有啊,你都那么大了,實習生對你有意思你怎么都發(fā)現(xiàn)不了呢?”蔣文倩笑著說。
蔣文倩比他大,“姐姐輩兒的”,偶爾會提醒他“這個衣服有點不合適”,或者“今天我們要去見個高大上的人,你差不多點,別給我們丟人”。
《對話》之前,羅振宇對財經(jīng)不感興趣,對這個節(jié)目沒感覺。
剛到《對話》的時候,他就“不吱聲,就坐那兒聽”。他圍著這個欄目看了兩三個星期,密集地找人請教,私下里思考,看它的歷史。
《對話》的每場節(jié)目羅振宇都要去現(xiàn)場,以前只要導(dǎo)演在就好了,制片人不用去。等搞清楚了,羅振宇還會非常強勢。
“比如他來了之后,基本上主持人的開頭語和結(jié)束語都是他去組織。不是我們交給他,是他死乞白賴要來說。他就強悍到隨隨便便就給你說出來了,以至于都不需要我們再去想了。”蔣文倩回憶。
羅振宇在2008年的一篇博文中寫道:在10年的媒體從業(yè)經(jīng)歷中,我通常身處幕后。工作中常用的心法,就是力求“靈魂附體”到主持人身上。遇到配合不默契的主持人,難免有半身不遂之嘆。
這種極端追求也體現(xiàn)在每一次《羅輯思維》的錄制過程里。
《羅輯思維》的片頭、片中和片尾,都會出現(xiàn)一次羅振宇的自白:死磕自己,愉悅大眾。一張桌子,一個椅子,一面背景布,一個小和尚擺件和幾本書,這是《羅輯思維》的所有道具。佳能5DMark3對著羅振宇,沒有其他機位,不需要切換鏡頭。
羅振宇面帶微笑自我調(diào)侃的風格容易讓人誤以為視頻是在歡樂氛圍中完成的。實際上,《羅輯思維》的錄制時間通常要超過7個小時。
其間,羅振宇不吃飯,不管錄多久。“他要求自己保持那種情緒?!倍湃粞笳f。
“打一個磕巴兒,全部重新錄;覺得自己說得不清楚,重錄;說了一遍后覺得啰嗦,重錄。其實有時候他所謂的啰嗦,就是他自己覺得不爽,我再聽一遍,覺得沒有哪句話是有區(qū)別的?!庇幸淮?,已經(jīng)從下午2點錄到了晚上10點,羅振宇突然覺得有一個地方邏輯不夠強,于是決定把作者叫過來重新討論,前面所有的節(jié)目,重錄。談起這些,杜若洋至今都有心理陰影。
“羅輯思維”合伙人之一李天田曾經(jīng)被邀請“出鏡”,試了兩次后,李天田發(fā)現(xiàn)自己“完全干不了這活兒”。
那天,她從早上錄到下午6點鐘,羅振宇不停喊“停”,“因為他不允許有任何小的瑕疵”。
“總算錄完之后,他接著往下錄他的那期節(jié)目。從晚上6點開始錄,我也不好意思走,就看他是怎么錄的。當時我就徹底崩潰了!大冬天里,我汗透重衫了,一個是燈烤著,一個是著急。已經(jīng)第16分鐘了,有句話說錯了,重來!然后再重來!就那種焦慮,你在旁邊看著!熬著!”
李天田給羅振宇做過性格測試,結(jié)果顯示,他掌控欲和目標性非常強?!八粤_振宇特看不上稀里糊涂、沒有目標感的人。”
有時他們處理一個事兒后,給羅振宇打電話說情況。他會“禮貌地聽一聽,但是他第一個問題一定是‘定了什么’”。
“有時候我就跟他說,我就跟人吃頓飯,第一次見面,定什么定啊。他會說沒定什么,你不就白吃那頓飯了嘛?!崩钐焯镎f。
李天田說羅振宇是一個不社交的人,他沒有通常意義上的“朋友”,他身邊的人基本上是兩類:要么有事情走到一起討論,要么就僅限于“認識”。他從來不會單純?yōu)榱恕奥?lián)絡(luò)感情”招呼一個飯局什么的。
對效率追求表現(xiàn)出的強迫癥同樣在羅振宇對他所堅信的某種科學(xué)理性真理式的追求上。當羅振宇相信一件事情之后,他會變得非常絕對與確信無疑。
羅振宇不信中醫(yī),他對待信中醫(yī)的人的態(tài)度就只有一個“拉黑”不解釋。
當杜若洋跟羅振宇舉例誰誰誰用中醫(yī)治好了,羅振宇就會激烈地回擊他。他的理論是“就是你不可驗證,你不可能用科學(xué)的方法驗證你因為不可驗證,所以你沒有辦法證明這到底是自愈,還是用藥治好的”。在羅振宇看來,能不能用他所謂的“科學(xué)方式驗證”出來是重要的,這代表了人類體系的知識能不能被積累,他看重這種積累,把它視為真理。
這種評判事物的“真理”或一種“羅氏科學(xué)”也體現(xiàn)在他生活的很多地方。
李天田有次聽到羅振宇在走廊上跟自己老婆打電話,大意是要買一個家具,他們倆為買大理石面兒還是木頭面兒爭論。
“我從來沒見過兩口子這么談話的,他跟他媳婦說,‘這個啊,就是在審美這個問題上,任何人不要試圖去說服和收服任何一個人,審美這個事兒是不可調(diào)和的?,F(xiàn)在呢,反正我是不接受大理石面兒,然后你呢不愿意要木頭面兒,但是沒關(guān)系,你尋找一個最大公約數(shù)?!耶敃r都笑趴下了,他真的說‘最大公約數(shù)’這個詞兒了。”
因為這種較真,李天田與羅振宇有過激烈爭論,她要求羅振宇在交流時能把“你還沒有說服我”的口頭禪改掉。
很不喜歡這個口頭禪的還有方希。談事時,羅振宇有時候會抱著胳膊嘟囔一句:你還沒有說服我?!拔乙宦犨@個特別不受用,談事兒就談事兒唄,我為什么說服你?”方希說。
羅振宇喜歡一切有利于清醒的東西,比如茶,比如煙。
“他抽煙很厲害,但是一滴酒都不沾?!崩钐焯镌?jīng)問過羅振宇為什么不喝酒,羅振宇說“要保持絕對清醒”。
“他對不清醒這件事情是不能容忍的,”李天田說,有時候她偶爾喝大,說找不著回家道兒了,“老羅就特別鄙視的樣子,(好像要跟你)拉這么遠?!彼葎澚讼率謩?。
羅振宇博士畢業(yè)才進央視。
他形容進入央視是步“愚棋”?!坝奁濉笔菄宓囊环N說法,指下效率不高的子,或者走重復(fù)的路。羅振宇在那次節(jié)目中解釋說,他的研究生同學(xué),有的一畢業(yè)就進了央視,他在大學(xué)當了3年老師,讀完了博士,現(xiàn)在辭職以普通記者的身份進到央視從頭熬,就說明跟他的同學(xué)有了3年差距。
這一點羅振宇無論如何不能接受,他說必須想一個辦法,把這3年的差距給補過去。換句話說,他絕對不接受以記者身份進入央視。當時,羅振宇發(fā)揮自己的優(yōu)勢,在央視各個欄目之間“竄來竄去”做撰稿人,連續(xù)3年是“3·15晚會”總撰稿。
后來央視組建《中國房地產(chǎn)報道》問他愿不愿意加入,他就“恬不知恥”提了要求:進去就得當主編。
一年后,羅振宇就成了制片人,這在當時創(chuàng)了央視的一個紀錄:第一個臨時人員的制片人。
當了幾年制片人后,羅振宇到了《對話》,兩會期間,創(chuàng)造了一天播一期的先例,相當于每天晚上都要錄一期。所有人都忙瘋了,經(jīng)常要熬到凌晨四五點鐘。羅振宇獨特的泄壓方式是拿本《古文觀止》在辦公室高聲朗誦。
蔣文倩認為,羅振宇那時不是很在乎利益,因為是在體制內(nèi),“干多干少一個月就那么點錢?!?/span>
但回報還是讓他失望了。央視的平臺可以很容易地制造名動全國的主持人。這些知名主持人使媒體價值核心發(fā)生變化,起早貪黑做節(jié)目的是羅振宇他們,出去參加一場房地產(chǎn)商的剪彩活動掙一二十萬的是主持人。
“這很不公平?!绷_振宇不止一次毫不遮掩地表達過心理的不平衡:他“眼紅”主持人。
杜若洋對羅振宇兩次發(fā)怒印象深刻。一次是他把節(jié)目里一個歷史人物的圖片搞錯了,羅振宇把他罵了一頓。這讓杜若洋挺窩火的,“因為你一接電話,突然就開始(罵了)?!薄八麑Ξa(chǎn)品品質(zhì)會特別敏感,這是一個他生氣的點?!倍湃粞罂偨Y(jié)。
另一個就是當羅振宇發(fā)現(xiàn)合作者很吝嗇時,“我覺得他是一個特別重視合作利益的人他都在替別人著想,怎么能掙到錢(但)他永遠要他自己該要的那一份東西?!?/span>
直到第一財經(jīng)《中國經(jīng)營者》找到他,羅振宇實現(xiàn)了當主持人的愿望。
當時制片人是曾捷,讓他印象很深的是,羅振宇為自己在鏡頭前爭取機會的方式,他那時堅持把節(jié)目結(jié)束語改造成一個3分鐘個人脫口秀。
“這是他自己爭取到的,是他一點點自己‘拱’出來的?!痹菡f,“他本來講1分鐘,后來講講講,講到了一分半鐘,然后他很聰明,一句趕著一句,邏輯特別強,不好剪。所以他就利用這個東西,把自己評述的時間給拱出來了。”
3分鐘里,羅振宇從不用提示器。不用提示器容易錯,有時候一錯幾十遍,兩三分鐘的東西,有時候恨不能得錄一個小時。大家都不耐煩了,說老羅你用一下提示器能怎樣?你眼睛對著鏡頭說,相信沒有觀眾能看出來。
羅振宇說:觀眾可能不知道你看著提示器,但是你的表情傳遞出來的信息就不一樣。
事實上,羅振宇是被迫離開央視的。
“非常突然?!笔Y文倩回憶,她是提前一個星期還是半個月才知道他要走。
羅振宇上司是原央視財經(jīng)頻道總監(jiān)郭振璽?!八幌矚g我?!绷_振宇說。
2007年,郭振璽專門為《對話》搞了一個制片人競爭上崗,鼓動了一群高層,安排評委打分,“就是要把我搞掉”。
“我們大部分人不知道,但是我知道,因為我們倆是搭檔。”回憶起那次經(jīng)歷,蔣文倩說,“各種難受,各種難做。”“我不知道他們倆為啥,這個我真的不知道,我知道他要走了,但是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走,這些事我真的不知道?!?/span>
“那次我遇到一個特別有趣的選擇。”羅振宇說,他當時已經(jīng)準備辭職,但當這件事發(fā)生時,他想了有3種可能,一種是“我就辭職,我讓你難看,因為你請君入甕,我不入甕”,另一種是“我也參加競聘,我現(xiàn)場把郭振璽罵一通,解恨”。
但羅振宇很快讓自己擺脫了那些報復(fù)性情緒,很快振作了起來,決定更樂觀地去面對這件事,做出第三種選擇。
“這個就是我的特征”,羅振宇笑著說。郭振璽要求央視臺內(nèi)有線電視都要直播這次競聘上崗,“我說我這一生讓央視的領(lǐng)導(dǎo)坐下來,排排坐聽我講20分鐘,這可能是最后一次機會?!绷_振宇說那天他穿了這一輩子第一次正裝,認認真真地準備了一套PPT,做了他覺得這一生水平最高的一次演講。
蔣文倩在現(xiàn)場哭了?!八谖覀兡抢锸俏覀冞@個團隊最團結(jié)的時候,我都沒有見過那么團結(jié)的團隊,羅振宇這個人雖然強勢,但是很善良你要跟他說點什么事他就非常支持?!笔Y文倩說,“那天他為榮譽而戰(zhàn)我挺難過的。”
那次羅振宇分數(shù)最低,很多中心主任卻都對他印象非常好。后來,羅振宇成為自由職業(yè)者,很多央視領(lǐng)導(dǎo)因為看了那次直播都找他合作。
有人事后覺得羅振宇很有肚量,但他卻不這么認為,他把這歸結(jié)為一種人生觀,一種“不跟存量較勁”,向前看的人生觀。
杜若洋用非常真實、沒有小手腕、絕不會有陰謀,評價羅振宇的管理風格,“他有什么不滿,該給你說就給你說?!?/span>
這種透明是杜若洋認為羅振宇帶給自己最好的東西,“一個正向的價值”?!爸袊艘恢闭J為什么叫精明,精明就是會算計,叢林里面能夠靠陰謀,靠這種自我保護,封閉起來生存下去”,但“他能用一個透明的方式讓自己和世界有一個更好的連接,這個讓我感觸很大”。
“我們公司就特底線,然后特別黃,特別開心,和年輕人我覺得共性是,都還是做事兒的人我覺得搞辦公室政治的人,在這個團隊留不住。”杜若洋說。
之前杜若洋是個憤青,“會把很多精力用在覺得中國悲觀上面活在一種恐懼中”,但看到羅振宇用一種透明的方式做成了事,他覺得自己心態(tài)變得越來越好了,“就是第一,立足于你自己,做好當下?!?/span>
今年5月,羅振宇與“羅輯思維”之前的合作人申音先后發(fā)布微博,證實了二人“分家”傳言。分家后,因為暫時沒有合適的辦公條件,團隊開會、見人只能在朗園一個咖啡館里,《人物》雜志記者與羅振宇的見面前兩次都在這家咖啡廳:一次是開公司會議,一次是見《浪潮之巔》作者吳軍討論選題與合作。
杜若洋不認為兩人分手是因為人品問題,他更愿意看成是兩人對自由需求度與相信什么的不同。杜若洋覺得申音之前做過記者,“他可能聽了太多大佬講江湖故事,他太把江湖當一回事了,他自己存在一種很緊張的防御狀態(tài)?!痹谒磥?,這種狀態(tài)變成了他的壓力,壓力傳遞到了團隊這里,“就弄得團隊很焦慮”,“大家不是一個輕松愉快的氛圍”,這是羅振宇不能接受的。
分手后,兩人簽了保密協(xié)議?!捌鋵嵉扔诶狭_是凈身出戶,后來外面有各種的說法,我都有點氣。我說其實把這些往外一甩,所有人都知道老羅遭受了多么慘重的損失。但是老羅說,不要說,這個是承諾過的事情?!崩钐焯锔嬖V《人物》雜志。
但羅振宇現(xiàn)在很滿足,互聯(lián)網(wǎng)的力量激勵著他。杜若洋至今記得他們第一次賣會員,“那天印象太深了”,他們先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放了1500個會員,當時說的是賣3天,一個合伙人認為肯定賣不完,“那一周吧,然后羅老師說不行,賣3天最后誰也沒想到6個小時搶瘋了。”會員是在淘寶上賣的,需要人工點擊發(fā)貨,“然后我們團隊的人點得不夠了,把全公司叫到我們那個屋子里,所有人都在‘嘎嘎嘎嘎’點鼠標?!?/span>
“我們原本以為推開門是個廁所,沒想到門打開后是個草原,空間大到那么讓人難以想象?!绷_振宇在一次演講中說,從那一天他覺得,“媽的,我對這個社會要負起點責任了?!?/span>
蔣文倩為羅振宇高興,“他的確是一個愛看書的人他現(xiàn)在干的事兒就是他最擅長干的事兒,他終于找到了他最擅長的事兒,就是這個事兒?!?/span>
“他永遠看前面,他自己從來不存照片?!倍湃粞笳f,在他印象中,羅振宇從來不看自己做的節(jié)目,不會為自己保留點記憶和榮譽,沒有任何懷舊情結(jié)。
為保持人格的最大特征,不靠譜與不確定性,羅振宇故意回避長期規(guī)劃?!案静幌胨膽n患啊,負面啊,風險啊我們的策略就是腳踩西瓜皮,滑到哪里是哪里”,向死而生,用不確定性調(diào)動出自己最大的能力,羅振宇高興地說。
去年年底,羅振宇賣了最后一套房子。那天一進辦公室,他特別高興,對所有人大聲說:“我是有錢人!”這個當初讓他在北京獲得安全感的東西,在今天也完成歷史任務(wù),被他看作阻礙自己向前的存量。
“就是如果有一個房子,你天天就會惦記,操,國家又出這政策,這房價怎么樣,我天天會計算我的這個財富的漲跌,就很郁悶然后你就不舍得離開北京,尤其像去年霧霾那么大,你不舍得,因為我有房在這兒,對吧?我把它一賣,我變成錢,我愛上哪兒上哪兒,我立即就自由了。”羅振宇說。
“我對一切存量不感興趣,我對一切往前走的東西興趣極大?!绷_振宇再次強調(diào)。